我和我的四个女儿

这是奴隶社会的第 1893 篇文章

文章配图皆由作者提供。

作者：湘渝，旅居英国剑桥二十余年，理学博士，环境科学家，剑桥大学校友，四个魔女的妈妈，业余时任《剑河风》杂志社主编。本文来自：剑河风（ID：RiverCamBreeze）。

一诺写在前面：

今天文章的作者湘渝，是一位环境科学家、在业余时任杂志社《剑河风》主编。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 四个孩子的妈妈，然而她们家既没有保姆，也没有清洁工，就家里两个“长工”亲力亲为。能搞定吗？欢迎看文章中她的自述 — 如何在鸡飞狗跳的生活中，做个温柔的四娃妈。

6/30（这周日）晚 7 点半，我会请她到诺言老友记的北京现场来聊聊天，现场对所有朋友开放报名，同步会有直播。本次老友记正值诺言两周年庆（7/1-7/7），也给大家提前预告了个惊喜，详细信息看文末。

2019 年 3 月 31 日是英国的母亲节。一年 365 天，只有今天当“女王”，其余的 364 天每天都是“女仆”。姐妹们，能不珍惜一下吗？

年初在奴隶社会公号发过一篇小文：《四个娃，两个"长工"，搞定！》。这个题目是幕后“大军师”华章起的，有一点抓眼球效应呢。

给娃们打“长工”是真的。不过，“搞不定”，大概算是常态吧。

有的朋友看了此文，说这是“强悍”的人生。我不这么认为。我算是我家的“弱势”者：即我说的话基本没人听，但她们说的话我都得听着，不然日子不太好过。我的任务就是把各位从五岁到十几岁的小主们交待的事儿都办了，事无巨细，分别记着。

一周五个工作日之后，周末鸡飞狗跳之后，还能是一个温柔的四娃妈么？

我一直觉得“温柔”才是当妈的境界，“强悍”不是。又不是在家当警察，对吧？

温柔而坚韧的境界我还没达到，所以目前只是一个憧憬。

一名女性的人生定义，和她有没有孩子并不相关。当然孩子可以是生活的一部分。一名女性的人生定义就是她自己。当然男性也如此。

关于娃儿们的故事，大多记住的，只有一些细枝末节。

呦，可爱的原创

老二大约两岁的时候，有一次在客厅里玩儿。手中的小球掉在地上，就不知道滚到哪个家具下面了。小家伙没有趴下来看沙发底下，而是跑去又拿了一个一样的小球，站在同样的地方，让小球落下。这次她的眼睛追看球去了哪儿。小家伙预设这个掉下的球会走前一个球一样的路线呢。可是这个球未必会掉在同一个地方。我想到的只是趴下身找球。老二却完全没这样想。

这个小事让我意识到小孩子的思维真的和大人很不一样。小孩子的思维中有可贵的“原创性”, 没有框架限制。

孩子既然和当爸当妈的想法不一样，当爸当妈的就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她。践踏“原创性”的，常常是自以为是的父母们。
   

我家的重要成员：石头们

去年夏天我们全家回国度假。到了成都，小朋友对去看大熊猫很兴奋。我家老三一向喜欢捡石头，捡树枝等等“宝物”。家里的后院，堆着各种各样的树枝，有一根比三米还长，都是她们辛苦扛回家的。在成都的金沙公园，老三又搜罗了一堆路边的石头。我对老三说：“这个咱们带不回北京，手提行李里不能装石头。你想想，如果谁给飞行员扔一块石头过去，打晕了，还能开飞机吗”？老三悻悻然，不过显然没被说服。

结果回北京时，在机场我家队友非要托运一件行李。我们短途旅行，都带小行李箱，就是想避免托运。他坚持要托运，就随了他。回到北京，我收拾东西，提起一个箱子，好沉。赫然发现一大包石头，敢情老三捡的石头都托运了。后来我给队友说，不能带回英国。队友不吭声。结果回到英国后，我又发现他把石头托运回来了。我说你怎么一点原则都没有？他说：“宁可托运石头，也不愿她不开心，一天到晚跟我抗议”。

有一次去度假，在博物馆给老三买了特别漂亮的石头。结果回到车里，就找不到了。老三很伤心，我们又折回博物馆给她买了一块。  玩了半天，老三又找不到她的石头，队友再次回到博物馆给她买了一块。那天有点邪门，这块石头，在我们要离开的时候，老三的石头还是不见了！当我们第四次回到博物馆买同一块石头的时候，连博物馆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笑问：“你们怎么又来了？”

石头在俺家有不可动摇的“地位”。我家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石头，现在还包括了从成都捡来的石头。

“男仆女仆”什么时候才能在家有点“地位”？

小马很重要

老四大约三岁的时候，有一晚睡前，很认真地对我说：“妈妈，我不想你变成老奶奶”。

我说：“妈妈不会变的啊！为什么你不想妈妈变成老奶奶呢？”

老四说：“当你是老奶奶的时候，你就会死，我不想你死”。她几乎要哭了。

老四在哪儿听故事听来的想法呢？我不知说啥，只好给老四一个小小的拥抱。

小娃儿其实懂得生命。

最近老四把最心爱的小软玩具 Pinkie Pie（一只粉色小马，只有巴掌大）带出去玩儿，晚上睡觉前才发现找不到了。我们全家总动员，每人在每个房间里搜索。姐姐们这时候都挺帮忙，到处找，家里楼上楼下，每个房间搜捕。队友夜里头开车去白天去过的商店、学校、公园等等转了一圈找。花了2个多小时，我们最后确认丢了。

每个孩子都有自己那个很重要的小伙伴玩具。老大的是一只小狗，跟了她十几年，长途旅行必带；老二的是一只小海豚；老三的蝴蝶玩偶，都是旅行必带。一家人出门，要带都多少“无用”的东西。娃儿们高度认同 Pinkie Pie 不见了，是一件“大事”。我立即在网上搜索买类似的 Pinkie Pie，唉，要找到一只一模一样的，还挺麻烦呢。

我多想抱抱你

2003 年是我人生的一个转折点。那一年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我的右臂粉碎性骨折。我在长达半年多的养伤期间，幼女还在呀呀学语，过生日时也不能抱抱她，心中充满了忧伤。于是给她写了几句：

我看着你小小的身影
在草地上蹒跚
犹如初生的芽儿
在微风里起舞

园里的梨花开了
飘落在你额头
你伸出小手
轻轻把它抚落
你的小手
比花瓣还要柔软

空气里跳跃著
你的叮咚
是唱给我的音符
我想

它是怎么不染尘埃的呢

你跑啊跑
跑不出我模糊的视线
我眼里的积雪

望着你
一点一点融化

你回眸一笑
灵动如风
你知不知道
因为你的笑靥
春天才终于
变得温暖

早春的四月天
一树一树的花开
每一朵小花的生日
和你一起度过
我想在树下

给你讲一个
千古流传的故事

（2003年春于剑桥）

现在俺家老大，是一个青春洋溢的大姑娘了。感谢时间的造化吧。

做……“温柔妈妈”？

目前和老大的日常对话的画风有点像这个样子：

老大：“我只想安静地吃一顿饭，没有我的妹妹们打扰！”

老妈：“我也是~”

工作日的时候，一个人脑子可以无穷次切换，一会儿工作电话，同时看数据图表，审查报告。最怕不巧学校老师来电：娃儿病了，请接回家。脑子里好像合成了几块 CPU，同时在运行，不断切换角色。看来人脑还是比电脑强。

周末呢？周末也有 Multi-tasking （多任务同时进行）的片段，有点心不在焉的“长工”。

老二到我的书房问：“妈，你在喝啥~？” 

“喝茶啊~”。我的眼睛没离开计算机屏幕。

她还不走，羞涩地看着我说：“你喝的是爸爸的咖啡”。

我：……

专心干活的人不辨茶味, 端错了杯子也不知道，敢情人家替老爸讨公道来了，我还罪不自知，已快把一杯喝完了。

这就是日常：有时群魔乱舞，有时哭笑不得，有时平静如水。当然最后那点主要出现在娃儿们都睡着了的时候。

今天阳光很好，春意蓬勃，我们在花园里喝茶吃巧克力蛋糕。娃儿们用石头和树叶给七星瓢虫们建了一个“豪华宾馆”。她们每人骑着小自行车，追追打打， 笑声飞扬。

愿每一个春天都像今天， 愿每一个笑容都如你们。

刚才队友和老大回家，老大说: “今天过得怎样啊？母亲节快乐！”

我说：“我刚瞎写了一篇: 鸡飞狗跳后，还能是一个温柔妈么？”

他和她，大笑。

我说你俩有点幽默感好吧，老妈也有一点志向的。

把孩子，当做“同事”？

四个娃算多么？其实也还好，只比三个多一个，比两个多两个。我们也想有老人或保姆帮忙，可是因种种原因没有，咱们也得过日子吧。在英国我也尝试找过家政阿姨，很难找到合适的。有的一听我家四个，立马打了退堂鼓。家里如果有不得力的阿姨也会多出很多事，有时越帮越忙。后来我们决定就靠咱们自己了。

一家人出门有 61 种组合。如果要算上未成年人不能一个人出门，也有 53 种组合。我把这个数学题抛出去的时候，队友和老大认真算了一下。算没算对，俺不管。

有人说，职业也要，孩子也要，是不是很贪心呢？其实，世界上育儿和事业兼顾的女性比比皆是，就是人生的一个常态而已。老天赐给了我四个孩子，可是我也对我从事的环境工作有兴趣啊。

据说领导力的体现就是知道如何分配任务。即使这样，团队的所有技术报告我签字才能出去，责任还是不小的。在职场里做一名引领者的时候，不光要考虑团队机器如何高效运转，还要看到远处的森林，把握整个组织的战略方向，考虑横向的纵向的方方面面，每天都要做不少大大小小的决定。

工作和家庭平衡几乎是个悖论。平衡意味着把它们放到了对立面，既然都是自己生活的一部分，那就都带着一起走吧，只是工作和家事其它事一天中有无数次切换。我家的情况，一是娃儿较多，能让小的们吃了睡了就完成任务，二是自己工作和其它事儿比较多，没时间和力气再去“管”娃。

小朋友们在半岁左右大的时候就开始送幼儿园日托。英国的学校，小学生的作业一般很少，假期基本没作业，我们从来没有操心过娃儿们的任何作业。作业是孩子们自己的事，不是我的事。老大是中学生，自己管自己的作业，我从来没过问她关于作业的任何事儿。如果娃儿们不是你生活的重心，也就不用为之焦虑。当然，也不可否认，孩子是家庭生活中的一个重点。

有一天我想到了一个“妙招”: 对待孩子要像对同事一般“温暖”。要是被娃儿们逼得急火攻心时，就念念紧箍咒：“这是我同事，说话请注意”。刚把这个“心得”告诉队友，队友说：“这个主意不错，只有一个问题：你的同事都听你的，你的娃从来不听”。哎，好吧，俺家娃最大优点就是不听俺的话。美其名曰：娃儿们比较自由。

鸡飞狗跳后，怎么办？深呼吸，按一下暂停键，想想自己可否调整。常反省，常改进。

剑桥是一个美丽的大学小城，从南到北骑自行车的话最多半小时。剑桥也是一个底蕴深厚，智慧集中的地方。试想，在一个相对正常的社会，一个普通的娃，在一个平常的家里，上一个压力很少的学校，孩子们自然会按自己的方式生长。

家长所做的，就像一名园丁。有了自然界的阳光雨露，还有园丁的施肥浇水。环境适宜，花朵会在合适的时候开放。一名好的园丁，绝不会拔苗助长，也不会让花儿照园丁的意愿在指定时间开花，只能一切顺其自然。孩子们要成长为一名公民 — 可以自己管理自己的生活，有文化教养，有自由灵魂，有责任和担当的社会公民。 

喜欢与安然

为什么记录一点？其实我记录得很少。有时我想，一点都不写的话，每次你遇到的只是我的躯壳。文字里，你有可能和我的一点儿灵魂相遇。

遇见和安慰一只灵魂其实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儿。

我们穷尽一生， 就是想理解我们周围的世界包括孩子，然后让我们所理解的这个世界更加美好。但是， 我们所能理解到的，最多也只是一小部分。就像身边这颗惊艳的植物，就像家里这个美丽的少女，就像抬头的漫天星空，有许多未知和无解之谜。

生活没有理论，也没有那么多方法和宝典。生活只是充满细节的时间流动。人生的偶然性和必然性，交织在一起。

人到中年，一路走来，渐渐地学会了享受“喜欢”与“安然”。因喜欢而愿意，因愿意而安然，因安然而接受生活的恩赐与挑战。真理都是朴素无华的。

家以外的地方，都成了远方。独处的时间除了火车，就是出差时的机场。如果有长途飞行参加海外会议，能够过几天没娃儿的日子，就当给自己放假了。机场是个奇怪的所在。从一个时空隧道进入另外一个。偶遇仅仅是偶遇，那些在起点和终点等你的人儿，才是此生所系。

娃儿们吵吵闹闹，愿你们每一分钟的生活，都和这春天一样生机盎然。虽然无论如何，每个人注定都是孤独的。但是当你们懂得的时候，你们可以永远拥有彼此，血浓于水。

而家门口那棵开花的树，我们都习以为然。只有在不经意抬头的一瞬，阳光照得后背暖融融的时候，才忽然发现她的美和她一直散发的温暖。

妈妈，就是那颗开花的树。

（2019春于英国剑桥）

后记

湘渝：明眼人看出来了，队友是“大后方”。“大后方”稳定的情况下，六月底我将飞中国一趟，抛夫弃娃一周。回英国后队友也将去海外出差一周。每人都捞着一周“没娃假”，算是扯平了。

适逢诺言的周年庆，本周日晚 7:30，一诺和我将来个诺言两周年专场的“老友记”。我们一起聊聊英国职场，剑桥特色，未来人才，大环境问题；还有两长工自己带四娃，以及回归人的本质之类的话题。

这次「一诺老友记」直播和现场均对所有读者开放。想来北京现场的朋友请往下看，看直播的朋友欢迎扫码加入直播。

▲ 诺言社区的朋友可以进社区免费看直播，社区外的朋友付费 19.9 元即可参与。

一诺：在这两年时间里，有幸和一万多位有趣有梦的诺友同行，录了几百学时的课程，做过上百场活动和直播……人生到头，无非是经历。感谢各位诺友，一起共建了诺言这个心灵家园，创造了很多难忘的回忆。

这次湘渝回来我也特别开心，现场还会来一位“神秘嘉宾”，也是我们的老朋友，会在现场给大家来做个专场的 Coach Time（教练时间）（她平时收费不便宜哦，大家来猜猜是谁？）。

想来现场的朋友们，欢迎扫下图二维码报名 : )

时间：6月30日19:30-21:30

地点：北京市朝阳区东外56号文创园A座1号楼110由新书店

（注：场地有限，共 100 个名额，希望大家确认好行程再报名。现场活动对社区诺友免费，社区外朋友扫码付费 39 元报名参与。 ）

▲ 诺言社区的朋友可以进社区报名，社区外的朋友付费 39 元报名来到现场。

熟悉的朋友应该都知道，我常推荐《臣服实验》，最近社区也在共读这位作者的另一本书The Untethered Soul（《不羁的灵魂》）。这次我也会在现场和大家一起做个小的静坐冥想，一起开始这场臣服生命的实验。

如果你也想加入诺言，一起成长，先预告一份给大家的专属福利。在诺言两周年庆期间（7.1-7.7），新用户加入立减 100 元，只要 899 元；老用户续费立减100元，只要 799 元。

想加入的朋友，欢迎先保存下方海报，等活动期间，识别海报中的邀请码，还能再减 50 元。有趣的灵魂终将相遇，我们在诺言等你。

▲ 此优惠仅限7.1-7.7，

请大家先捂好钱包，等待周年庆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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